2013年5月29日 星期三

複眼人

















我一直無力抗拒吳明益的書,從第一本的“家離水邊那麼近“,

到這次年初書展買的“迷蝶誌“,以及這本厚厚的“複眼人“。

在中山的菩提樹下閱讀,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落在書頁上,

為沈穩的再生紙質增加了厚重感,水邊很近,海也那麼近。

而如果是在多雨的台北展讀,這個城市有著太多的喧鬧,書中的文字可以讓他沈靜下來。


只是讀到其中一個角色讓我悚然而驚,來自丹麥的傑克森。

金髮藍眼的北方人,他登山,滑雪,攀岩,探索更高峰的極地。

太過神似M。


        地在一片海岸林的旁邊,前面不遠處就是大海。這裡的海岸線主要是岩岸,只有不算厚的土層,所以雖然登記上是農地,但實際上卻很難種出什麼。阿莉思看遍K的手稿,突然不曉得當初為什麼他會買下這片土地。傑克森站在地的旁邊,而後突然開始脫起衣服,直到一絲不掛,游入大海,就好像突然發現自己離開情人太久,這趟歸來一定得好好擁抱做愛一樣。阿莉思默默在那塊地上看著他淺金色的捲髮在藍色的海中沈浮,彷彿一個隨時會失去的信物。他上岸後深深地吻著她,然後說:
         “我們來蓋一間像夏日住宅那樣的房子吧。“


入夏的畢業季節,M寄來他的畢業照,背景是我朝思暮想的中山,

大約在去年此時我回到高雄,沒遇到太陽只聽見雨聲陣陣。

在步出M的房間的時候,我撇見櫃子上貼著一張清明上河圖片,

霎時我被拉回過去,在我們兩個第一次造訪故宮,

我跟M介紹清明上河圖的典故。


但霎時我也被拉回現實,清明上河圖提醒我生活在台北,

生活在故宮,回到高雄,像是一場溫存的夢。


我想,M我們就該這樣,

之於彼此,我們都是曇花一現,最好啊只在夢中相見,

然後醒來,繼續各自的正常生活。


2013年5月28日 星期二

The artist in Present




















        之前跟在法國唸書的朋友聊天,我們聊到彼此的近況,我送了一本自己家的雜誌給他。“是令人困惑的當代藝術喔。“他笑了。
        即便我已經工作了兩個多月,當代藝術還是常常讓我漲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一直以來偏愛古典藝術,小時候喜歡印象派畫風,國中喜歡上文藝復興時期,高中迷上維也納分離主意的克林姆,大學時臨了寒食帖,工作後開始在故宮的幽暗裡,欣賞那種含蓄的美麗。
        就像我得意洋洋的跟歷史老師說,我已經開始理解宋元畫作的美,卻被老師一頭冷水教澆下: 如果有一天能看懂商周的青銅和甲骨文,才算更上一層樓了。
        古典藝術經過時間的焠鍊,篩選過後剩下傑作,有時即便無法單純給予視覺上的美感,其中的技巧或是技術也足以留下地位,於是我們很容易判斷其優劣好壞。現代藝術比起來就複雜許多,太多的自由,太多的可能,太多的自我詮釋。

        就像The Artist in Present紀錄片裡面說的“有一天,開槍殺人也可以是藝術。“

        太多的可能,讓現代藝術無法被定義,或許,也不該有定義。
        只是我在深夜看完了Marina的紀錄片,看他在MOMA坐了三個月,每天七小時,凝視坐在他對面的人。最終我也像那些慕名而來的群眾一樣,無法自己的落淚了。藝術家除了美麗之外,也有讓你面對自己內心的能力。
        於是我不管是否留名是否偉大是否擁有高超的技巧。
        對我來說,藝術的價值在真摯的情感,和足以於感動人心。


2013年5月24日 星期五

書寫南方

    















    
       越來越覺得我屬於南方,我瑰麗的南方。

       實則我本來就來自南方,童年的回憶是在濁水溪肥沃土壤的兩岸,那裡有黑豆釀製的壺底蔭油,有日本天皇指定的飽滿稻米,有沙地才重得出的肥美西瓜。
       我珍惜小時候在鄉下長大的日子,時光屬於白晝過長的夏天,即便白天揮汗如雨,只要入夜之後就會涼爽起來,一隻電風扇吹呀吹就可以安穩的入睡。暑假太長所以理應浪費,理應發呆看著天空,和後院冒出的絲瓜嫩芽。
        外婆家前的國小門口有棵大大的芒果樹,好像不用施肥每年卻都可以結實累累。外婆帶我去採芒果,於是整個夏天都有甜膩而鮮黃的味道,芒果裝的滿滿一籃放在客廳茶几桌下,想吃時隨手一撈,吃的我雙手的指甲縫都黃黃的。
        南方的有晴朗的天空,有午後突如其來的雷陣雨,震的人昏昏欲睡。

        我在求學的階段來到更南方,有過多的太陽和過長的夏天,食物偏甜,份量很大碗,南方人有著北方沒有的隨意和豪爽。好友J驚訝的聽見我自稱西螺人,她說怎麼會是西螺?我的個性和思想都偏向西方,結果怎麼其實我是來自於如此本土的地方?
        中國對於南方的書寫是淫靡而浪漫,帶水的楚辭和離騷,多情也溫婉。而我直到到了北方才發現,原來南方的性格早就深深植入我的體內,關於那些隨意不拘小節,大聲的哭放肆的笑,易露的悲喜情感,都來自於南方。好像在那些熱氣和水氣之中,禮教和束縛都可以被掙脫,坦露原始的慾望。
    
       書寫我瑰麗的南方。

2013年5月10日 星期五

You will always on my mind





















         前幾天去聽了Julio的演唱會,是意外得到的票。到了現場才發現位子好的驚人,幾乎可以把台上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了。70歲的拉丁情人的聲音當然不可能跟當年一樣,高音雖然略微吃力,但是低音還是有撐住的。兩首歌居然還意外的配上了阿根廷探戈,真是開心的收穫。
       Julio的英文帶著西班牙腔,慵懶,雖然老了但仍性感非常。他說:
       “Latin is all about sex and love. I want you to listen my song,
        and go home have sex with you boyfriend, husband, partner tonight.
        And if you got pregnant tomorrow, name it Julio!“

        聽完Julio後我趕到車站搭車南下,末班的高鐵安靜而沈穩,夜歸的旅客也滿臉倦意。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關係,我頻頻闔上眼睛但是卻睡不著,腦中ㄧ直回想著剛剛Julio唱的“You will always on my mind“,覺得好耳熟,直到列車駛入烏日站,我才猛然想起這首歌在紀錄片“ballroom dancer“裡面出現過。
        Ballroom dancer講的是Slavik和Anna搭檔的經過。Slavik是天才型舞者,每次都接近冠軍寶座但從未拿下過。他換過一個又一個舞伴,這次是年輕Anna,同時也是他的女朋友。紀錄片就是講述他們試圖拿下冠軍的搭舞經過。
        紀錄片雖然有著電影的拍攝手法,但不管是導演還是觀眾,甚至是影片中的主角們,都無法預測電影的結局和未來走向。那些被高高提起的希望,都有可能是幻想一場。
        電影很有趣的記錄了職業拉丁舞者的生活,他們拎著行李箱四處旅行,巡迴四處,一行李箱的舞鞋,舞衣,閃亮的化妝品,亮片以及拉丁膏,準備粉墨登場。非常華麗而且絢爛,但是跳舞是他們的職業,是夢想,同時也是血淋淋的戰場。

        最後兩人在練舞室跳的一支舞非常感人,配樂也很適合當下的心境。沒有髮膠,沒有舞衣,沒有厚厚的眼妝也沒有假睫毛,也無須配合表演做出誇張的表情,兩人純粹的在練習,非常真實且美麗。
        但是美麗的同時,也有許多無可奈何。一直以為rumba適合熱戀中的情侶跳,原來更適合曾經擁有過的戀人,在舞步中細數那些眷戀,熱愛,不捨,與有遺憾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