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3日 星期一

The show must go on : 1984
















        在睡了一天一夜之後,我終於離開原本地獄般的圖書館生活,繼續享受風光明媚的倫敦。其中最重要一件事,就是重回劇院排票的好日子。排日票最怕天氣冷,好在靠近河岸的Playhouse theatre早晨剛好向陽,我得以坐在劇院門口的階梯上開卷,輕輕鬆鬆地度過等待劇院開門的一小時。




       






















         倫敦的劇院「戰場」西區寸土寸金,製作費和場租也高得驚人。但是西區以外也有很多好劇院,位於倫敦北方的Almeida theatre以製作好戲出名,如果一齣戲上演之後獲得熱烈地迴響,並且找到合適的投資者,就有極大的機會「殺入戰場」,整齣戲搬到西區演出。「1984」就是這樣的形式在Playhouse theatre上演。

        我在劇院門口曬了一個小時的太陽的獎賞,是兩張位在stalls第一排的位子兩張20鎊。趁著好天氣和朋友下午約去Southbank看展,在傍晚趕回家換好衣服之後又回到劇院,A早已站在門口等著。因為整齣戲只有一幕,於是開場前我們人擠人的,排了長長的隊伍買酒。好不容易拿著酒杯檢票之後入座,我跟A說:「我可能是整個觀眾席裡面唯一不知道結局的人吧!」

       「嗯...妳應該是。」



       























        像所有那些應該要讀,而未讀的巨作一樣,我從未完整讀過1984。第一次聽到是因為國中讀了喬治歐文的「動物農莊」,第二次則是高中看電影「V怪客」,影評說電影中的背景設定,宛若1984中的「老大哥世界」。

        原本有些擔心舞台會太高,第一排的視野會不好。沒想到舞台很低,因此除了演員的鞋子看不到之外,所有的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面對這齣題材沈重的戲,我在一個多小時裡幾乎是正襟危坐,皺著眉頭看完的(加上看話劇總要集中精神聽對白)。因此許多細節,都是下了戲之後跟A討論出來的。




       

















        下戲的時間不太晚,剛好是能去酒吧的時間,於是我們走到Embankment喝一杯,一家小巧而非常倫敦的英式酒吧,A一併把我剛看不懂的地方解釋給我聽。

        原來我一開始看戲時的時間混亂有其原因,整齣戲一開始的橋段重複了好幾遍,正是溫斯頓在被捕之後,在酷刑折磨之下,一次又一次的回想當初的經歷。舞台設計十分簡單,前半部溫斯頓在辦公室,以及在和朱麗亞偷情的小旅館都採用寫實風格,但同時舞台上方的大螢幕,也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觀眾:尋常不過,甚至帶點乏味冷酷的生活裡,「老大哥」的監視無所不在。




       















舞台風格在溫斯頓被捕之後轉換,刑求的場景變得極度不寫實,慘白而空無一物的舞台,溫斯頓被綁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的被逼共,直到面對他心裡最底層的恐懼,他終於崩潰的喊出「去咬朱莉亞!」



     

















         我們總是習慣在螢幕/舞台上看到被美化過的場景,因此「1984」裡的那些寫實變得意外吸引人:廉價的餐具,劣質的食物,朱莉亞拿出巧克力大口舔著,朱莉亞白皙而誘惑的腿上,穿著呆板的直筒白襪。

        不太舒服的,令人如坐針氈的赤裸真相,就像喬治歐文的文章。英國人如此鍾愛「1984」,就在於這個題材放在任何一個時候都不會過時,且能讓讀者/觀眾感覺到書中的警告如此切合當下的社會現狀,那些失去自由的恐慌彷彿隨時存在,能放在冷戰時期,也能放在後脫歐時代。






       















        我們在酒吧裡聊得津津有味,卻發現剛剛在台上的演員一個一個的走了進來,原來他們下了戲也就近來喝一杯。有個演員甚至走到我和A的身旁:「我們見過面嗎?」A笑了笑說:「我想應該沒有吧!」

        演員離開之後我壓低聲音問:「幹嘛不跟她說我們剛剛去看了她演的戲?告訴她我們很喜歡,說不定還能跟她合照,她一定會很開心!」

        A說:「嗯...這樣就太不英國了。」

2017年2月12日 星期日

Tchaikovsky Gala: 柴可夫斯基音樂盛宴




















        有點羞愧的,跟音樂劇,話劇和歌劇比起來,我的音樂會和演奏會聽的極少。一方面是自己完全沒有古典音樂的底子,對古典樂的所有認識都是自習而來,加上一直沒有看到令人心動的演出。直到看到這場在皇家艾伯特音樂廳的柴可夫斯基音樂盛宴。

        皇家艾伯特音樂廳Royal Albert Hall對我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十二歲國小畢業時,阿姨送我「安德魯洛伊韋伯50歲生日紀念音樂會」的DVD,從此那片DVD被我看到爛,從歌曲服裝到演員每一個細節都拿出來討論,當然也包括音樂會的舉辦場地: Royal Albert Hall。


 
     














        皇家艾伯特音樂廳一年當中舉辦各式各樣的演出,包含歌劇,舞蹈,馬戲,演唱會等等,2015李宗盛也在音樂廳開唱。它同時也是知名的地標,二戰時期,德軍選擇不轟炸,因為需要他的特殊外形來為飛行員定位導航。

        注意皇家艾伯特音樂廳這麼久,終於看到想要的演出: 演奏柴可夫斯基。在我為數不多了解的音樂家裡,柴可夫斯基大概是我最喜歡的一位。尤其這次的曲目包含了常常放來聽的1812序曲以及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於是很快的開心下手買票了。

       我在春寒料峭的下午前往皇家艾伯特音樂廳,四月了還穿著長大衣。因為第一次去還特別提早到。選的位子在在上層,反正聽音樂會嘛坐在哪裡真的沒太大差別,舞台正對面剛好可以看清楚整個音樂廳內部。

        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聽第一號鋼琴協奏曲,隱約記得是大學的時候,常常一邊聽一邊寫作業。剛好就在隔天的上選修課「老子」時,隨性的老師照例微微遲到,然後神來一筆的,老師提起第一號鋼琴協奏曲:「...聽那個開頭,非常有力,非常有戲劇性...」然後我回到家之後就把Youtube裡面的各種版本聽了遍,還下載放到ipod裏。

        柴可夫斯基總共寫了三首鋼琴協奏曲,這首最為出名,當年還因為編曲過於突兀而被音樂家拒絕演出。我一直對鋼琴這個樂器不感冒,往往覺得鋼琴沒什麼個性。但是在第一號鋼琴協奏曲裡,鋼琴的角色在自己的第一個音符下去時就轟隆隆地跑出來了,非常激昂,非常用力,非常浪漫的屬於寒冷的國度。



(1991年,Vladimir Fedoseyev指揮莫斯科廣播交響樂團,鋼琴Mikhail Pletnev)

   



       

















        而第一次聽見1812序曲的大名,是在國中的歷史課。那份耗盡了許多心力寫的拿破侖報告裡,在歷史課上我們看年表,地理課上看拿破侖時期的歐洲地圖,美術課賞析新古典主義的繪畫,音樂課就要聽1812序曲。當年拿破侖遠征俄國,被寒冷的天氣打敗,柴可夫斯基於是寫出這首序曲慶祝1812年的勝利。

        再聽1812,是高中看電影V怪客,喬治威爾森筆下的「1984」再現,極權而憂鬱的倫敦烏托邦。帶著面具的「V」在11月5日的火藥叛國日,讓一列載滿火藥的地鐵車前行,駛向國會大廈,然後轟然爆炸。

       1812序曲繽紛華麗,穿插了法國國歌馬賽曲,富俄羅斯特色的民族歌曲(也是曲子中最悠揚悅耳的部分),最後在法國戰敗落荒而逃時,樂團最後更是興奮的放起加農砲。在這次的演出裡,現場也是真的砲聲隆隆,還放了乾冰,以至於曲子結束時,整個音樂廳已經煙霧彌漫。

       週日的下午適合聽古典音樂會,散場時約莫五點,更是適合喝一杯的時間。我緩緩跟著觀眾離席,順道逛了逛這座龐然巨物的音樂廳,最後在一樓的咖啡廳坐下來喝茶,等著赴七點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