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3日 星期一

The show must go on : 1984
















        在睡了一天一夜之後,我終於離開原本地獄般的圖書館生活,繼續享受風光明媚的倫敦。其中最重要一件事,就是重回劇院排票的好日子。排日票最怕天氣冷,好在靠近河岸的Playhouse theatre早晨剛好向陽,我得以坐在劇院門口的階梯上開卷,輕輕鬆鬆地度過等待劇院開門的一小時。




       






















         倫敦的劇院「戰場」西區寸土寸金,製作費和場租也高得驚人。但是西區以外也有很多好劇院,位於倫敦北方的Almeida theatre以製作好戲出名,如果一齣戲上演之後獲得熱烈地迴響,並且找到合適的投資者,就有極大的機會「殺入戰場」,整齣戲搬到西區演出。「1984」就是這樣的形式在Playhouse theatre上演。

        我在劇院門口曬了一個小時的太陽的獎賞,是兩張位在stalls第一排的位子兩張20鎊。趁著好天氣和朋友下午約去Southbank看展,在傍晚趕回家換好衣服之後又回到劇院,A早已站在門口等著。因為整齣戲只有一幕,於是開場前我們人擠人的,排了長長的隊伍買酒。好不容易拿著酒杯檢票之後入座,我跟A說:「我可能是整個觀眾席裡面唯一不知道結局的人吧!」

       「嗯...妳應該是。」



       























        像所有那些應該要讀,而未讀的巨作一樣,我從未完整讀過1984。第一次聽到是因為國中讀了喬治歐文的「動物農莊」,第二次則是高中看電影「V怪客」,影評說電影中的背景設定,宛若1984中的「老大哥世界」。

        原本有些擔心舞台會太高,第一排的視野會不好。沒想到舞台很低,因此除了演員的鞋子看不到之外,所有的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面對這齣題材沈重的戲,我在一個多小時裡幾乎是正襟危坐,皺著眉頭看完的(加上看話劇總要集中精神聽對白)。因此許多細節,都是下了戲之後跟A討論出來的。




       

















        下戲的時間不太晚,剛好是能去酒吧的時間,於是我們走到Embankment喝一杯,一家小巧而非常倫敦的英式酒吧,A一併把我剛看不懂的地方解釋給我聽。

        原來我一開始看戲時的時間混亂有其原因,整齣戲一開始的橋段重複了好幾遍,正是溫斯頓在被捕之後,在酷刑折磨之下,一次又一次的回想當初的經歷。舞台設計十分簡單,前半部溫斯頓在辦公室,以及在和朱麗亞偷情的小旅館都採用寫實風格,但同時舞台上方的大螢幕,也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觀眾:尋常不過,甚至帶點乏味冷酷的生活裡,「老大哥」的監視無所不在。




       















舞台風格在溫斯頓被捕之後轉換,刑求的場景變得極度不寫實,慘白而空無一物的舞台,溫斯頓被綁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的被逼共,直到面對他心裡最底層的恐懼,他終於崩潰的喊出「去咬朱莉亞!」



     

















         我們總是習慣在螢幕/舞台上看到被美化過的場景,因此「1984」裡的那些寫實變得意外吸引人:廉價的餐具,劣質的食物,朱莉亞拿出巧克力大口舔著,朱莉亞白皙而誘惑的腿上,穿著呆板的直筒白襪。

        不太舒服的,令人如坐針氈的赤裸真相,就像喬治歐文的文章。英國人如此鍾愛「1984」,就在於這個題材放在任何一個時候都不會過時,且能讓讀者/觀眾感覺到書中的警告如此切合當下的社會現狀,那些失去自由的恐慌彷彿隨時存在,能放在冷戰時期,也能放在後脫歐時代。






       















        我們在酒吧裡聊得津津有味,卻發現剛剛在台上的演員一個一個的走了進來,原來他們下了戲也就近來喝一杯。有個演員甚至走到我和A的身旁:「我們見過面嗎?」A笑了笑說:「我想應該沒有吧!」

        演員離開之後我壓低聲音問:「幹嘛不跟她說我們剛剛去看了她演的戲?告訴她我們很喜歡,說不定還能跟她合照,她一定會很開心!」

        A說:「嗯...這樣就太不英國了。」

2017年2月12日 星期日

Tchaikovsky Gala: 柴可夫斯基音樂盛宴




















        有點羞愧的,跟音樂劇,話劇和歌劇比起來,我的音樂會和演奏會聽的極少。一方面是自己完全沒有古典音樂的底子,對古典樂的所有認識都是自習而來,加上一直沒有看到令人心動的演出。直到看到這場在皇家艾伯特音樂廳的柴可夫斯基音樂盛宴。

        皇家艾伯特音樂廳Royal Albert Hall對我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十二歲國小畢業時,阿姨送我「安德魯洛伊韋伯50歲生日紀念音樂會」的DVD,從此那片DVD被我看到爛,從歌曲服裝到演員每一個細節都拿出來討論,當然也包括音樂會的舉辦場地: Royal Albert Hall。


 
     














        皇家艾伯特音樂廳一年當中舉辦各式各樣的演出,包含歌劇,舞蹈,馬戲,演唱會等等,2015李宗盛也在音樂廳開唱。它同時也是知名的地標,二戰時期,德軍選擇不轟炸,因為需要他的特殊外形來為飛行員定位導航。

        注意皇家艾伯特音樂廳這麼久,終於看到想要的演出: 演奏柴可夫斯基。在我為數不多了解的音樂家裡,柴可夫斯基大概是我最喜歡的一位。尤其這次的曲目包含了常常放來聽的1812序曲以及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於是很快的開心下手買票了。

       我在春寒料峭的下午前往皇家艾伯特音樂廳,四月了還穿著長大衣。因為第一次去還特別提早到。選的位子在在上層,反正聽音樂會嘛坐在哪裡真的沒太大差別,舞台正對面剛好可以看清楚整個音樂廳內部。

        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聽第一號鋼琴協奏曲,隱約記得是大學的時候,常常一邊聽一邊寫作業。剛好就在隔天的上選修課「老子」時,隨性的老師照例微微遲到,然後神來一筆的,老師提起第一號鋼琴協奏曲:「...聽那個開頭,非常有力,非常有戲劇性...」然後我回到家之後就把Youtube裡面的各種版本聽了遍,還下載放到ipod裏。

        柴可夫斯基總共寫了三首鋼琴協奏曲,這首最為出名,當年還因為編曲過於突兀而被音樂家拒絕演出。我一直對鋼琴這個樂器不感冒,往往覺得鋼琴沒什麼個性。但是在第一號鋼琴協奏曲裡,鋼琴的角色在自己的第一個音符下去時就轟隆隆地跑出來了,非常激昂,非常用力,非常浪漫的屬於寒冷的國度。



(1991年,Vladimir Fedoseyev指揮莫斯科廣播交響樂團,鋼琴Mikhail Pletnev)

   



       

















        而第一次聽見1812序曲的大名,是在國中的歷史課。那份耗盡了許多心力寫的拿破侖報告裡,在歷史課上我們看年表,地理課上看拿破侖時期的歐洲地圖,美術課賞析新古典主義的繪畫,音樂課就要聽1812序曲。當年拿破侖遠征俄國,被寒冷的天氣打敗,柴可夫斯基於是寫出這首序曲慶祝1812年的勝利。

        再聽1812,是高中看電影V怪客,喬治威爾森筆下的「1984」再現,極權而憂鬱的倫敦烏托邦。帶著面具的「V」在11月5日的火藥叛國日,讓一列載滿火藥的地鐵車前行,駛向國會大廈,然後轟然爆炸。

       1812序曲繽紛華麗,穿插了法國國歌馬賽曲,富俄羅斯特色的民族歌曲(也是曲子中最悠揚悅耳的部分),最後在法國戰敗落荒而逃時,樂團最後更是興奮的放起加農砲。在這次的演出裡,現場也是真的砲聲隆隆,還放了乾冰,以至於曲子結束時,整個音樂廳已經煙霧彌漫。

       週日的下午適合聽古典音樂會,散場時約莫五點,更是適合喝一杯的時間。我緩緩跟著觀眾離席,順道逛了逛這座龐然巨物的音樂廳,最後在一樓的咖啡廳坐下來喝茶,等著赴七點的約會。



2017年1月15日 星期日

格林威治






















【格林威治】



我先到了金絲雀碼頭的醫院,拆完手指上的縫線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醫生說可以自由活動且碰水了,讓傷口接觸空氣會好的比較快。我打電話給A告訴他我不回去吃午餐了,這樣好的天氣值得在外面消磨一下午。於是我繼續向南,跨過泰晤士河來到格林威治。

我喜歡格林威治Greenwich念起來的聲音,因為音譯的關係太常被念錯而顯得有趣。這是倫敦東南方,這是零度經線,是時間的交軌,是皇宮是皇家海軍院,是仲夏時有藝術節的綠地,是海權時代的榮光。

這是格林威治。




















【格林威治:野梅與蘑菇】

" We are going to Greenwich for dinner."

週末的酒吧擠滿仍穿著西裝,但是鬆掉領帶的上班族們。我喝著粉紅色的野莓西打,A憶起波蘭的夏天是藍莓和蘑菇的旺季,人們會結伴走入森林,採收因為下雨而茂密找長出的蘑菇,如果採不到蘑菇,那鮮豔的藍莓也到處都是。

喝完酒之後我們走到不遠處的義大利餐廳,前菜是厚重的,外面裹了一層麵粉下去炸的羊起士,和一整盆的新鮮淡菜。A熟練的用淡菜的殼夾起裡面的肉,他宣稱這是正宗的法式吃法。而選擇這家餐廳的原因,是因為這家有特別的西西里海鮮麵,麵條的形狀細長如魚,吸滿番茄醬汁。同時則驚喜的發現菜單上有南義的煙花女麵( Spaghetti alla puttanesca),puttanesca就是義大利文中妓女的意思,聽說是取自麵的厚重辛辣調味,易於補充體力也香氣誘人。

我們吃掉的最後的甜點,Rum baba,浸了蘭姆酒的蛋糕,零度經線因此滲入一絲甜膩的殖民地氣息。






















【格林威治:都鐸王朝】
我從靠河的拱門往回走,沿著中軸線走向格林威治宮,低頭卻發現地上的刻字:

"Birthplace of King Henry VII in 1491 and his daughters Queen Mary I in 1516 and Queen Elizabeth in 1533"

這是三位都鐸君主的出生地,身為一個都鐸王朝迷,此時應該要興奮的尖叫起來。我極愛那個陰鬱又燦爛的年代,從中世紀一路走到十七世紀。英國國教崛起,政治算計與鬥爭,權臣和奸臣,謀殺時常發生,有華麗的輪狀皺領也有血腥的斷頭台。優雅的刀叉使用已經從義大利傳至法國,隔了一個海峽的英國還在用手抓食,但莎士比亞已經提起他的筆,野蠻中的魅力。

亨利八世在18歲時繼承王位,開始都鐸時代的榮光。他總共娶了六任老婆,兩任離婚,兩任砍頭,一位難產而死,皆因他渴望為英國帶來強大的子嗣。不幸的是他的兒子愛德華七世在十五歲時早死,真正繼承他的霸業的不是兒子,而是第二任皇后安保琳為他所生的女兒,

伊麗莎白一世,歷史上稱她的統治為「輝煌年代」。

2017年1月4日 星期三

English




     
















        最近在讀傲慢與偏見,一本應該要在十七歲就讀,但我卻拖到二十七歲才讀的作品。珍奧斯汀的作品我只讀了一本「理性與感性」,還是為了寫國小的寒假作業閱讀心得,匆匆從書局裡面抽出來的一本世界名著。

        我的英國文學讀的不多,到了英國才開始覺得應該要惡補。從來以為文學只存在于那些拖地的新古典主義時期裙擺裡,存在于旋轉而細碎的方塊舞步,存在于午茶和永無止盡的散步。直到真的踏上這塊安格魯薩克遜的土地,才明白所有的文學都存在于風景之中。

        但是可惜珍奧斯汀依舊不是我的菜,她筆下角色們的經歷都太過平淡,情感不夠深刻,沒有悲慘不可告人的過去,沒有狂風驟雨,沒有聲嘶力竭,沒有站在狂風的荒野裡說:「希特克里夫,我愛你!我就是你!」

        好在英國文學足夠廣泛,我居然也能找到自己喜歡的風格。寫完論文的九月份,我男人到楓丹白露攀岩去了,我背著背包自己搭火車到了約克,傳說中「英國歷史存在的地方」。在青年旅館遇到念英國文學的中國女孩,她強力推薦我前往約克的荒野,親自去體驗英國文學裡的狂風。

        於是我有個一趟三個小時的荒野健行,頭髮被吹的亂七八糟,一步一步走向當年勃朗特姐妹散步的瀑布,走向啟發她們寫作靈感的地方。荒原的草要長到膝蓋上,舉目所見是英國的田園景色,四處放養的羊,以及轟轟作響的狂風。




       














        我傾心的英國文學在此復活,有孤女簡愛,拎著她簡單的行李,就孤身來到了桑德費爾莊園。記憶中的簡愛要自制而冷靜,長大才讀懂那些冷靜之下的激情,「如果上帝賜予我美貌和財富,我也會讓你難以離開我- 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

        也有小說蝴蝶夢中的女主角「我」,怯生生的打開夢特里莊園的大門,莊園有崎嶇而美麗的小徑,有海浪拍擊的石頭,有滿坑滿谷的茉莉花香,仔細一看會發現茉莉花都已經捲曲而腐爛,但花香陰魂不散。

        這些帶著陰鬱而恐怖的英國文學深得我心,情感強烈如同英國的天氣,前一秒下雨,後一秒就放晴。霧氣讓你伸手不見五指,遠方的雲朵壓著地平線,暴風雨尾隨而至。女主角伸手推開莊園大門,但她們一開始只能聞到茶和司康鬆餅的香味,豪華的掛毯和熊熊燃燒的爐火,繼續拾步往上走,才能窺見閣樓裡透出來的陰氣。


        我所傾心的不是達西,是羅徹斯特,是希特克理夫,是麥森雲特。我愛他們的恐怖與陰鬱,自此我愛過的男人們身上都有了陰暗的氣質,而且我也欣喜地讓他們看見了我的。



2016年11月13日 星期日

The show must go on: Warhorse戰馬

  


        如果你在九月至十月時在英國,會發現到處都是紅色罌粟花的相關紀念和募款活動,路上也常常看到人們在胸前別著一朵紅色罌粟,這都是為了紀念英國在一次世界大戰中的傷亡。英國在一次大戰中傷亡慘重,據說每一座村莊中都有人死于戰爭,以至於你到任何一座英國城市旅行,總會看見一戰的紀念碑。



     






















        我在旅行至蘇格蘭高地時看見藍天白雲下的紀念碑,在約克(York)參觀了戰爭紀念特展,在2014年剛到英國的時候,正逢一戰百年紀念,而最轟動的紀念活動,莫過於藝術家Paul Cummins于倫敦塔製作的壯觀作品,888246朵陶瓷燒製的紅罌粟,象徵于戰爭中犧牲的888246個人,鋪滿整片倫敦塔的綠地,讓倫敦塔浸在一片血紅之中。




     












        我也跟著朋友擠在人群中,寸步難行的參觀了這個作品。過兩天就看到在西區演出的「戰馬Warhorse」劇組帶著他們的馬「Joey」步行于花海之中,像每一個靈魂致意。於是縱使我成長的地方沒有一戰的記憶,但是戰爭的帶來的反思和傷痛那麼容易觸動,讓我在觀看「戰馬Warhorse」時淚如雨下。


       


















        戰馬是國家戲劇院出品出品,因為票房太好,於是搬入西區繼續演出。這齣戲也在我的必看名單之列,只是一直偷懶而沒去排日票。國家戲劇院每週五都會釋放出針對年輕人的優惠票,即便是戰馬也只要15鎊一張。托朋友的福,他在網路上搶到兩張,讓我能開心的跟著去看戲。

        戰馬由Michael Morpurgo的同名作品改編,總要提到他娶了企鵝出版社的千金,但是他同時也在兒童文學上取得傑出的成就,也曾在2011年被導演史蒂芬史匹伯改編為電影。戰馬在文學和影視舞台上都不陌生,但國家戲劇院最吸引的部分,是以木偶的形式將馬匹呈現的靈活靈現。



       














         戲劇舞台上動物用木偶演出已經有前例,「獅子王」的Julie Taymor就曾經被非洲偶劇啓發,用木偶來呈現非洲大草的華麗動物群。但戰馬中的馬匹木偶卻更進一步的演出,全力模仿馬匹的每一個動作,呼吸聲,揮動鬃毛和尾巴的細膩動作,讓觀眾彷彿置身1910年代的英國鄉村和歐陸戰場,看見Joey在草原上奔跑。一開始還會分心覺得那是有人在操控的木偶,或是分神去看操控的演員,但是木偶的肢體動作那麼傳神,最後我們都被說服了,被說服的同時也更加融入整個演出。




     















        上演戰馬的New London Theatre,靠近科芬園,但是已經在「西區劇院戰區」的邊緣,他以上演韋伯的著名音樂劇「貓Cats」出名,當初所有劇場界沒人看好「貓」會大賣,讓韋伯在找演出場地的時四處碰壁,也讓他興起自己買劇院的想法。New London Theatre座位不如其他劇院多,但是舞台很寬,意外的適合像貓和戰馬這樣需要貼近觀眾的「動物」演出。

        戰馬的故事線其實沒有太令人意外,主要講述馬匹Joey和他的主人Albert之間的故事。Albert領養了幼馬Joey,兩人在英國鄉村共同成長,隨著戰爭的到來,Joey被徵收作為戰馬,Albert也因此從軍。在戰場上的槍林彈雨,處處是最困難的考驗,但是也將人性的光輝磨的更加耀眼。



     















        舞台設計其實相對簡單,主要是透過後面大螢幕的投影,劇場燈光來變換場景。或許正是因為簡單的設計,讓觀眾能更加投入在演出本身。

        這是我在倫敦看的戲裏,觀眾哭得最慘的一次。戰爭是永恆的悲劇母題,加上現場觀眾多是英國人或是來自歐美,對一次大戰的歷史更是深有體會。一幕Joey在戰場上,被鐵網困住了馬蹄,英德兩方卻願意暫時放下刀鎗,先幫助Joey脫困。於是縱使我們有不同的政治立場,說著不同的語言,有著不同的觀點,但是心靈深處某些地方還是一樣的。


       













        2014年是一次世界大戰的100週年紀念,英國超市龍頭之一的Sainsbury's在當年的聖誕節廣告短片上,改編了據說真實在戰場上發生的故事: 戰事緊繃,冬天的歐陸大雪覆蓋,雙方的軍隊躲在壕溝裡。聖誕節將近,大家只能躲在濠溝裡讀著遠方家人寄來的信還小禮物。憑暗夜時,英文和德文的歌聲響起,於是隔天早上雙方休戰一天,爬出壕溝,握手,分享禮物,唱歌,更歡樂的踢起足球。

       
 

        戰馬在2015年改編成中文版,並且到了北京和上海演出。我無緣一見,但是據說聽劇中人物講起中文還是怪怪的,尤其是歐陸語言之間的對談,就無法精彩重現了。在經過近十年的西區常駐之後,在2016年風光下檔。我覺得十分可惜,尤其在西區大部份常駐演出都是音樂劇的天下,戰馬融合了英國人對話劇的擅長本領,以及精湛的舞台藝術,絕對是英國劇場最成功的作品之一。
     


圖片來源:

http://bewitcheryblog.co.uk/2013/12/

https://www.google.com.hk/url?sa=i&rct=j&q=&esrc=s&source=images&cd=&ved=0ahUKEwji5dDV8aXQAhXFQBQKHYI9BtAQjxwIAw&url=http%3A%2F%2Fwww.officiallondontheatre.co.uk%2Fnews%2Fbackstage-pass%2Ffeatures%2Farticle%2Fitem149921%2Fkids-week-2012-michael-morpurgo-on-war-horse%2F&psig=AFQjCNFeqtITTahaFy4WYOLBJrVUinAc7A&ust=1479131829696605

http://www.bbc.co.uk/news/entertainment-arts-34288690

2016年9月21日 星期三

Video games





















       Heaven is the place on Earth with you, they said the world is built for two。

       才不是,如果你足夠強大,世界就是為你一人而造。

        整理文章,以前屢屢提到M,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似的。現在看一起來,覺得十分天真也十分可愛。當然那些感情是真的,親吻是真的,擁抱與床上的味道是真的,眼淚是真的,痛苦是真的,永不結束的鬼打牆是真的。

        也因為所有的感覺都是實心的,因此我無意抹去那些過去,那些自言自語的文章。我不想假裝當初那個天真且有些愚蠢的女孩不曾存在,我不想假裝她沒有受過傷,不想假裝她沒有說過話,做過那些事。

        因為我們說的話,想的事,做出的決定,都塑造了未來的自己。這一切應該要有脈絡可循,我想要有一天回頭望,然後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人。

        還好,鬼打牆最後也結束了。現在看看,真的能也無風雨也無晴了,雖然中間隔的,是鐵打一樣的六年。但是我也因為這六年,把自己看得更清楚,變成一個更完整的人。終於在六年之後,以一個完整的姿態站在A的面前。

       "It's good to learn to be alone, or you can make really really bad choices."
       "That's not fair, I have been single for almost six years!"
       "It's good for good. You learn that you don't need to have someone,
         and that way you are not rushed to find just someone."

        到最後我其實適應的極好,有朋友就約,約不到就自己找事情做。幸而我也是很能自己找樂子的人,看書看戲看展看電影看影集,寫寫文章和網誌,偶爾越洋騷擾在國外的閨蜜們。聽朋友抱怨和男朋友,或是在他們想要和好時勸一把。

        那時我其實不需要有人來愛我,但是心靈如此充實盈滿,渴望付出,很想要去好好的愛一個人。
     

2016年8月18日 星期四

So much to say: Sweeney Todd at ENO 華麗卡司的瘋狂理髮師















     
       我是在前一年暑假聽說這個消息,影后艾瑪湯瑪遜Emma Thompson和威爾士男男中音Bryn Terfel要拿起趕麵棍和剃刀,在倫敦唱瘋狂理髮師。於是9月中旬的一大清早,我不管票價不管任何便宜的買票方法了,趕路的同時一邊拿著手機下手了開幕夜當天戲票。



     






















       年初公佈了更詳細的演員表,更覺得我50鎊的戲票花得太值得了。好久沒坐在stalls以外的位子,幸好視野也算清楚,看舞台也能看看觀眾的反應。週五夜晚看戲的氣氛高昂,尤其是演員高唱「There is no place like London!」還意味深長地朝台下看了一眼。
   
       沒有比這個城市更適合上演這齣戲了。


     

















     
       看完覺得實在太精彩,加上又發現有劇院其實每一場演出都保留了日票(Day seat)坐在stalls第一排只要47.5鎊!這樣的價格沒有理由不看第二次,於是在週日復活節當天,早上八點我又匆匆趕往劇院門口排票。運氣不錯排到第五個,一個多小時過後已經是排到路口的盛況。原本10點開門的劇院,因為週日而延到12點開,活生生的讓我排了4個小時,前後左右的鄰居都已經聊到沒話題了(笑)




















     
        這絕對是倫敦音樂劇界當年的最大盛事,國家歌劇院一般搬演的是歌劇和芭蕾,於是音樂劇算是特別的項目。這次演出是採取「semi-stage」半音樂會的形式:超過50人的交響樂團在舞台上,布景簡單不換幕,演員戲服簡單,道具也簡單。因為這次是要精准的,把焦點放在音樂,以及演員的表演上。




















        卡司有多麼的精彩,我們必須要一個一個才能點評的過來。威爾士男中音Bryn Terfel我並不陌生,曾經聽過他唱歌劇「愛情靈藥」。胖胖的男中音笑起來十分可愛,跟傳統中陰森慘白的理髮師大相徑庭,但是他美麗的聲音同時也為這個角色開啟了一個新的音域。對歌劇家來說,音樂劇的唱法能輕鬆駕馭,尤其是低音的音域擴展更是令人激賞。
















       
        影后艾瑪湯普遜的演技有目共睹,但聽到她能唱音樂劇倒是頭一遭。人肉派店老闆娘樂芙特太太這個角色有太多傑出的演員唱過,艾瑪湯普遜絕對不是音色突出的那一位,好在樂芙特太太更需要的是用演技去說服觀眾,而艾瑪湯普遜演技的演技沒有一刻冷場,舉手投足都是戲,每次她出場觀眾總能笑得最開心。她的派店老闆娘,為這個驚悚音樂劇帶來喜劇的味道,瘋瘋癲癲,活潑得滿場跑來跑去,剛好與冷靜的Bryn Terfel形成絕妙的對比。
















        遲至年初才公佈的卡司裏,讓我十分驚喜的,托本法官一角由Philip Quast飾演。這位演員台灣的觀眾絕對不陌生,他是「悲慘世界十週年紀念音樂會」中的賈維探長,在善惡與責任中掙扎的巴黎探長,用他特殊的低沈聲音讓所有的人記住了他。
        而他的威嚴絕對鎮得住法官這個角色,被專業歌劇男中音和影后夾擊包圍,Philip Quast毫不遜色,尤其是在「Johanna」一首歌中,他一手拿聖經一手拿鞭子,禱詞中是對養女的佔有慾,他鞭打著自己不潔幻想,一邊呼喚著養女的名字達到高潮。


















        而更驚喜的是飾演陶德對手的理髮師John Owen-Jones,他的名字在西區也頗具分量,演過悲慘世界也唱過歌劇魅影,但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這個角色最可愛的地方在於口音的轉變,從異國風情的義大利腔到東倫敦腔,John Owen-Jones發揮了他少見的喜劇魅力。

        演員們大致都發揮的恰到好處,我唯一覺得不甚理想的是Rosalie Craig飾演的瘋女人/陶德的妻子。瘋女人其實是在整部人吃人的瘋狂世界裡,唯一一個看透真相的人。Rosalie Craig太年輕了,不夠滄桑,舞台的戲劇性誇張性足夠,但是深度不足。


















       這次製作讓音樂成為主角之一,David Charles Abell領軍,將ENO的交響樂團從樂池搬到台上。我才剛聽完隔壁小製作派店4人的樂團,於是50人樂團該顯得何等奢華且細膩,是對史蒂芬桑坦音樂的最高崇敬。有趣的是,開幕夜當天史蒂芬桑坦人也到了,謝幕時觀眾都瘋了,大概有種跟莎士比亞同場看哈姆雷特的感受吧!

        一個長期上演歌劇的劇院搬演音樂劇,於是瘋狂理髮師的「歌劇性」又再度被提出來討論。實則這個議題不是第一次出現,許多評論認為瘋狂理髮師在編曲,故事的組織上,其實都趨近歌劇。這次ENO的製作更像是一場豪華的盛典,具備華麗的卡司,龐大的樂隊和合唱團。大家都對Sweeney Todd這個故事太過熟悉了,於是都等著看導演能變出什麼花樣。


       



















        劇場的珍貴魅力,在於他的不可重複性。縱使已經有錄影技術,但是當下的氣味與感動無法複製,每一次的演出都獨一無二。觀眾和演員同時都在冒險,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成功。而最能代表這種不可複製性的,在於我在復活節的下午走進劇院,艾瑪湯普遜和Bryn Terfel在台上一搭一唱的討論著人肉派的口味:「牧師口味的問題...在於只有週日有售。」

        然後她看了一眼台下,天外飛來的加了一句歌詞:「在復活節的週日。」
     
堵門:
        跟看戲同樣精彩的,是下戲之後的堵門時間。開幕夜當天冷得要死在stage door站了近一個小時,只堵到了Bryn Terfel。於是二刷時跟一起看戲的朋友兩個摩拳擦掌,一起擠在stage door等演員出來。

        可愛的Bryn Terfel:簽名拍照來者不拒,而且講話的聲音一樣是好聽的男低音。我跟他說上次因為他生病,而錯過了他的「漂泊的荷蘭人」,他很幽默地說「我們偶爾也是會生病的啊!」



       
















        人氣很高的John Owen-Jones:一出stage door整個就被團團包圍,合照時會非常貼心的配合你身高蹲下來。


       

















 
       指揮David Charles Abell: 指揮過多場大型紀念音樂會的的David,私底下話非常多,你提個一句他能回上十句。我問了這次演出是否有真的使用了管風琴,他說沒有,是電子琴做出來的。在stage door逗留多時,還不忘叫觀眾記得把合照傳給他。



       

















      好喜歡的Anna:我是從澳洲版歌劇魅影續集「Love Never Dies真愛不死」中認識了Anna O'Byrne,非常喜歡她的歌劇唱腔的美聲。雖然這次她只是擔任合唱中的一員,但是有時能從中認出她特別的高音。我們問了Anna接下來的計劃,她說之後會回到澳洲一陣子,演出「West side story西城故事」





















圖片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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