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玄社的櫃位旁邊,每天都可以看到馬遠的華燈侍宴圖。
記得他是在我來了不久之後被掛上,安安靜靜的,沒見他賣過
比起清明或是郎世寧都顯得嫻靜許多。
如果有財力買二玄社的畫作,我的首選必定是這幅吧!
很喜歡他沈穩的留白,不喧囂的大氣,
屋子是處在深山之中,外面的雪下了一整夜。
瑰麗與奇想的年代。
許多來找畫的客人,往往指定要山水畫,
一幅幅攤開,“太暗了“,“水的流向不對“是常聽到的評語,
中國山水的意境太過深遠,我至今難以完全理解。
第一次有觸動是去年十月,民國百年大展,
故宮鎮館三寶“谿山行旅圖“,“早春圖“,“萬壑松風“一齊做展出。
走到巨幅畫作展櫃前,第一個反應是“好大張喔!“
從兩層樓一展而下,眼前的山水瞬間立體起來,彷彿置身深山峻嶺之中。
宋代是中國山水畫崛起的年代,書畫名作紛紛成形,也影響到了元代。
山水當然不如人物花鳥好懂,尤其是往往必須在細節裡面去尋找趣味。
前一陣子讀蔣勳,他說中國藝術從來就不會把人放在第一位,
在宋代畫作裡,人都是小小的,大大的是後面的高山流水。
而西方畫作裡,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到印象抽象,人都放在顯眼的位置,
相比之下,中國書畫裡面的人顯得不明顯且微不足道。
但是真的微不足道嗎?
我們是何等含蓄的民族,盤古開天闢地,夸父追日,女媧補天造人,
這些最久遠的神話人物再躺下之後,血肉都化做高山流水,哺育下一代。
於是在山水裡,有我們對肉體極致的眷戀,
隆起的山脈是臂膀,潺潺的流水是髮絲,
我們仰望高山流水的同時,詠嘆的是最凡俗的美麗肉體。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